“好吧，你們可以好好休息，我現在要去找個人……”弗蘭克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他稍微有點擔心的看著莎拉：“你們不會跑掉吧？”

因為林青的調和，他已經解開了兩個姑娘手腳上的繩子。

“我們當然不會跑掉。”林青又打了一個呵欠：“因為我們需要跟著你去。”

莎拉連連點頭。

林青覺得自己無辜極了，簡直是無妄之災。如果弗蘭克說的是真的，那麽這場事故就是沖著他來的，莎拉因為正在跟他暧昧而頻繁的煲電話粥而被牽連，而林青，則完全是池魚之殃。

為什麽這對情侶檔浪漫的亡命天涯時要多一個我啊？林青無語問蒼天。這個姿勢讓她再一次打了個呵欠。

弗蘭克要去的地方是家養老院。

“我有個朋友住在這裏。”他說。

弗蘭克的朋友，喬，是個八十多歲的黑人老頭子。行事頗猥瑣。林青一行三人在養老院工作人員的指引下找到他的時候，這個為老不尊的老家夥正拜托一個姑娘幫他修電視機，而他自己樂滋滋的坐在沙發上註視著姑娘彎下腰翹起來的臀部。

莎拉忍不住撇了撇嘴。弗蘭克有點尷尬。林青猜他一定後悔帶她們倆來了。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林青敢肯定，弗蘭克在莎拉心目中的形象又跌了不少分數。

弗蘭克拜托喬幫他查了一些東西，喬打了幾個電話就在幾小時內得到了信息。莎拉有點驚訝的看著這個猥瑣的老頭子，完全看不出這個垂垂老矣看上去是個老色狼的家夥居然有這種能力。

“是南非的一個獨立殺手集團。”喬說：“之前他們殺害了一個紐約時報的記者，叫史蒂芬妮陳。別的消息暫時還沒有。”

於是弗蘭克帶著林青和莎拉驅車前往紐約，去找那個記者的家人。

“也許那邊有些線索。”弗蘭克說。

一連串的事情讓莎拉稍微有點相信這家夥的話了，但也僅僅是有點。她半信半疑的問：“哇哦……那麽，你真的是CIA？”

“當然。”弗蘭克正色回答。林青敢發誓她在這老男人的表情中看到了一點點的暗爽。

於是接下來的一路上，莎拉興致勃勃的跟弗蘭克一問一答，林青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閃亮亮的聚能燈，只好識趣的閉著眼躺在後座上補眠。

斯蒂芬妮陳，是個美籍華裔，住在唐人街。她母親在唐人街開了家小店。

走到她家店旁邊時，弗蘭克從包裏掏出了繩子和膠帶，一邊整理繩子一邊一本正經的把膠帶遞到莎拉手裏說：“這個你拿著，我們去找她母親談談。”

莎拉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打算這麽跟她談？”

弗蘭克表情無辜：“當然。有什麽不對嗎？”

莎拉瞪大了眼睛：“她剛失去了女兒！”林青在旁邊一臉囧相。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她算是看明白了，弗蘭克雖然年紀大了些，但某些事情很精明，某些事情卻糊塗得可以。行事作風更是可以用簡單粗暴來形容。

弗蘭克不明所以的看莎拉：“我知道，但粘上更好談。”

莎拉惱了：“你不能見人就貼膠帶啊！”她看出弗蘭克的神情依然不太認同，幹脆的阻止了他說話：“讓我來跟她談。”

“什麽？”

“讓我來。”莎拉重覆，沒好氣的把膠帶塞回弗蘭克手裏，扭頭率先進了店門。

斯蒂芬妮的母親是個溫柔寬厚的中國女人。失去女兒的悲傷尚未從她身上消退。

“……就這麽結案了。警察說是搶劫，可是什麽東西也沒丟啊。”女人的眼睛濕了：“她一定很怕……”

莎拉這個感性的家夥也跟著紅了眼圈，林青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莎拉握住這個母親的手，輕聲說：“希望我們能幫得上忙。”

斯蒂芬妮的母親認真的看了看莎拉和林青：“你們是斯蒂芬妮的同事？”莎拉抿著唇輕輕點了頭。這位母親輕輕抽動了鼻子，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後起身，走到擺著斯蒂芬妮遺照和蠟燭的供桌邊，伸手從遺照的相框後面抽出了一張明信片。

“她寄了這個給我。”女人用手撫摸著這張明信片，眼淚終於還是掉了下來：“她死的那天我收到的。”她把明信片遞給莎拉。

林青湊過去看，明信片上除了地址和郵編之外，只有一行數字。

“這是什麽意思？”莎拉指著這行數字問。

“我不知道，我嘗試著撥打過這個號碼，警方也不明白。”

“這是書籍索引號碼。”林青略帶訝異的說：“中國的圖書很多都是按照這種方式分類排列的，但是……”美國的圖書館的索引號都是字母開頭的。林青的後半句沒說出來，但是其他幾個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弗蘭克從莎拉手上拿走明信片翻過來看，明信片上印著的建築他們幾個都見過，是哈佛大學。

“斯蒂芬妮是在哪裏上的大學？”弗蘭克問。

像是明白了什麽，斯蒂芬妮的母親急切的回答：“哈佛，她在哈佛大學的燕京學社學習過。”

帶著一個母親的期望，三個人轉戰哈佛大學的燕京學社。這裏的亞洲書籍索引號果然是數字開頭。

找到了地方，按照索引號，莎拉很快找到了那本書，在書中間夾著一張寫滿了名字的便箋紙。莎拉和林青一起開工，逐個用網絡搜索紙條上的人的信息。不出意料，查的前幾個都已經死了。

雖然事情真相依然撲朔迷離，但是熱愛冒險類小說的莎拉顯然已經在這種解謎的過程中找到了樂趣。她一邊記錄搜索到的信息一邊跟弗蘭克說話。

“漢克馬斯琪安諾，死於兩周前，車禍……丹尼爾麥金奇，死於上周，心臟病……等等！”她像是發現了寶藏一樣驚喜的瞠大眼睛，招手示意弗蘭克過來看。

“如果這是刺殺名單，為什麽這個人還活著？”莎拉壓低了聲音，手指著電腦屏幕上的人物資料說：“加布裏爾辛格，開貨運飛機的。”

“好問題。”弗蘭克讚許的朝著莎拉笑，莎拉回以略帶小得意的笑容。

林青在旁邊看見莎拉和弗蘭克頗有收獲的相視一笑，恨不得伸手捂眼睛。這還沒確定關系就這麽秀恩愛真的好嗎？你們這是第一次見面好嗎？而且查案好嚴肅的，你們這樣沒問題嗎？！

禍福相倚。剛找到了線索就又聽說了噩耗。弗蘭克的朋友喬出事了。

本來想拜托喬幫忙查線索的弗蘭克情緒低落了陣子就很快恢覆了正常，帶著莎拉林青兩個人直奔福羅裏達州，他以前的同事馬文住在這裏。

馬文住的地方很偏僻，據弗蘭克說，他在以前的工作中受到過嚴重的傷害，因此思維方式很……難讓人評價。弗蘭克在去見他之前跟莎拉和林青好好的囑咐了一番。

“不要提手機，不要提衛星……”

“我們的手機被你拿走之後還沒還給我們。”林青忍不住吐槽。即使知道弗蘭克是為了防止她們因為手機的原因被追蹤到行蹤，但她還是不太習慣沒有網絡沒有手機連書都沒有的生活。

弗蘭克有點無奈的總結：“總之，聲音放輕，動作放輕，不要刺激他。”

“呃……被害妄想癥？”林青和莎拉對視一眼，同時撇了撇嘴。

事實證明，馬文的被害妄想癥比她們想象的更嚴重。

這個家夥每天日常的裝束就是一身吉利服，手裏不離槍，隨身帶著刀，住的地方也七拐八繞。他的老巢居然是偽裝在一輛車下面。掀開那輛破破爛爛的車子的後備箱，下面是長長的樓梯。

進去更是讓人頗為驚奇。他在這個地下防禦工事裏放了大量的武器，食物，水，各種資料……

“你明明有屋子，為什麽要住在這裏？”莎拉不解。

“這麽說吧，”馬文一邊把水瓶丟給弗蘭克一邊說：“去年當我發現有直升機在我頭頂盤旋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們在盯著我，真可怕，不是嗎？”

弗蘭克翻了個白眼，對此不發表看法。他直接掏出那張名單遞過去：“我這裏有張名單，是一個已經死掉的記者寫的，上面其他人都死掉了……”

弗蘭克的話還沒說完，馬文已經激動的搖晃著手臂對他嚷：“弗蘭克，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相信！只要他們還在盯著你，對付你就只需要動動手指！網絡，牙醫，手機，衛星……”他一下下的指著自己已經有了地中海的白發，像只困獸一樣不斷原地打轉。

“馬文！”弗蘭克不得不加大聲音打斷他：“我需要你幫我查查這份名單。”

馬文像是猛然反應過來，這才答應道：“好的。”

他接過名單，推開一扇足有尺許厚重的合金大門，徑直走進資料堆裏去了。

“這家夥真是……”林青無語。

“他看上去……瘋了。”莎拉也說。

弗蘭克嘆了口氣：“他以為自己是某個政府精神控制項目的目標。”

莎拉吐了吐舌頭，發出小小的驚呼：“哇哦……真是……”她看著弗蘭克攤了攤手，一時想不出好的形容詞來描述此刻的感受。

“而事實是，”弗蘭克稍稍側頭湊近她，輕聲說：“他曾經十一年被每天註射麻醉劑。”

莎拉有點驚訝，她重新打量了一下馬文：“那他看上去還真不錯。”

“他非常棒。”弗蘭克說。

看著這一對郎情妾意的看著馬文工作的身影，林青再一次感受到了世界的惡意。

“為什麽我要跟著來……”林青默默低頭捂住自己快瞎掉了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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